“你得叫他孙医正了。
哎,还能怎么样,回家养伤去了。”张院判把她带到空闲的一角,主动倒茶递水。
“柳贵妃那头如何?可有为难于你?”
乔熙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水,轻摇头,“没有,娘娘什么都没说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张院判眼角闪过一抹幽光,面上笑容和蔼,“今后有事只管派人来太医署吩咐便是,点卯这种小事,无须你亲自过来。”
“你只要照顾好贵妃娘娘,今后必然前途无量。”
看张院判这模样,丝毫没有记恨她抢了自己功劳的感觉。
这对吗?
夜里。
北元帝歇在永宁宫。
乔熙站在后殿大树阴影中,见正殿灯火通明,赏赐的喝唱经久不绝,神色异常别扭。
萧贵嫔死了,吴御医死了,但她们的死好像并没有在后宫掀起什么水花。
幕后主使反而恩宠加身,赏赐不断。
乔熙满眼滑稽。
过了两日。
乔熙依旧没有查到新的线索,紫苏那边也断了。
她说她们好像有点打草惊蛇了,不敢再轻易查探。
更不幸的是,李太医死在了天牢中。
芬良媛被打入冷宫,宋常在贬为更衣。
阳光和煦,红墙绿瓦映出斑驳树影。
计公公亲自带着徒弟过来宣旨。
“仰承皇太后懿旨。
贵妃柳氏,谦恭益光、侍从勤诚、克副宫教、柔嘉成性....今特晋为皇贵妃....”
“臣妾领旨谢恩。”
柳贵妃站着,虚虚屈膝,笑容恭谨温婉,气质端庄大方,仿佛已经有了皇贵妃威严。
计公公双手呈递懿旨,再次道贺,又让人把皇贵妃吉服送上。
送走计公公,永宁宫的宫人们跪了一地,面带激动欢欣之色,“恭喜皇贵妃,贺喜皇贵妃!”
柳贵妃勾唇,展开懿旨,一字一字的阅览,嘴角笑容也越发张扬。
皇贵妃算什么,她要的,是那金贵璀璨的皇后宝座。
早晚会有这么一日的。
皇贵妃吉服挂在寝宫之中,柳皇贵妃伸手抚摸,金黄色丝线衬得她十指纤细如玉。
一道身影从背后轻轻拥住她,吻上她白皙的耳垂,“皇贵妃娘娘....恭贺您了....”
柳皇贵妃勾唇,嫣红唇瓣动了动,转过身来,指甲拂过男人胸口,“区区皇贵妃,不足挂齿。”
男人一笑,拉住她的手,低头亲吻。
“是,皇后娘娘。”
男人眼中的恭敬服从,大大取悦了柳皇贵妃,她推开男人,随即冷了脸,“下次再敢乱来,本宫直接送你去见阎王。”
男人惶恐,冷汗一窜,赶紧跪下求饶。
“娘娘,乔医正来给您诊脉了。”芙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。
柳皇贵妃轻拂长袖,给了男人一个睥睨众生的淡漠眼神。
“进来。”
乔熙一进来,就见柳贵妃...哦,不,柳皇贵妃撑着下颌,坐在罗汉榻上等候。
张扬的皇贵妃吉服使得陈设清雅的宫室熠熠生辉。
“微臣见过皇贵妃娘娘。”
柳皇贵妃在祁姑姑的搀扶下坐起身,面带优雅笑容,“乔医正,去领赏了吗?”
“领了。
多谢皇贵妃娘娘。”乔熙起身,一边准备把脉的用物,一边回答。
十两银子。
如果她肚子里的真是龙胎就好了。
这么大方的领导,她还是愿意当牛做马的。
柳皇贵妃笑盈盈的盯着她,待她看诊完毕,又从头上取下一支玉簪,“那算什么,这才是本宫给你的赏赐。”
“本宫知道,前几日多亏了你在陛下面前进言,不然本宫就要露出马脚了。”
乔熙顺水推舟,面露不解的问,“娘娘言重,微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。
不过微臣有一疑问,还请娘娘解惑。”
柳皇贵妃一怔,点点头,把玩手里玉簪,“你想问什么?”
旁边祁姑姑不动声色扫了乔熙一眼。
“李太医是谁的人,为何要污蔑娘娘您呢。”乔熙佯装纳闷。
柳皇贵妃眨眨眼,低头盯着手里光泽柔润的簪子,话语散漫的说道,“他啊,自然是本宫的人。”
嗯?
乔熙似懂非懂,故作好奇。
“既如此,娘娘怎么不找李太医为您安胎呢?”
“他?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,不堪重用。”柳皇贵妃嗤笑一声,把簪子郑重地放在乔熙手中,“乔医正,待本宫举行仪式后,就将你提拔为太医如何?”
乔熙惊喜万分,半跪下来,“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。”
看来她还不知道李太医背后有人呢。
之后不会狗咬狗吧。
柳皇贵妃十分满意她的识趣,倚回榻上,声音柔和的询问,“另外,本宫还要找一位太医照料,乔医正有合适的人选吗?”
乔熙茫然摇头,“微臣在太医署没有了解的太医。”
“本宫瞧着那位孙医正就不错,你觉得呢?”柳皇贵妃睨着乔熙,似笑非笑的问。
“一切但凭娘娘做主。”乔熙垂眸,面色不改,丝毫没有波澜。
可是第二日,柳皇贵妃却点了张院判给她安胎。
乔熙实在有点搞不懂她这个操作。
张院判究竟是不是她的人啊?
不过纳闷归纳闷,乔熙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。
“碧溪姑娘,你看到紫苏了没有?”
她今天一上午都没有看到紫苏。
奇怪。
碧溪端着茶托,温和点头,“奴婢见紫苏医女早膳后就出去了。”
“好。”乔熙莫名有些心慌,准备出去找找。
她刚迈出宫门,就见跟紫苏相熟的连翘一边擦眼泪一边往这边来。
“连翘?”
连翘一看到她,眼泪再度决堤,小跑过来,急急忙忙的说道,“乔医正,您快去看看吧,紫苏找您。”
“在哪儿?”乔熙疑惑。
“太医署。
紫苏冲撞湘嫔仪仗,被湘嫔扔进掖廷,杖责了三十棍,快不行了。”
乔熙浑身一僵,不可思议的吸了口气。
紫苏她....
等不了那么多,乔熙拉着连翘就往太医署奔去。
因为紫苏是乔熙带进永宁宫的人,尽管湘嫔吩咐不准给她医治,但孙医正的徒弟白术,还是给她偷偷拿了药。
偏院中,紫苏趴在木床上,面色惨白,出气多进气少,浑身因疼痛而颤栗。
来往忙碌的医女红着鼻尖,不时探头看两眼,满心不忍和难受。
“紫苏!”
乔熙一路奔来,气喘吁吁。
紫苏闻言,勉强抬头,伸出哆嗦的手,“乔....”